来源:新浪微博
协和胸外阿饼作者:邴钟兴
大家好,我是邴钟兴,朋友们叫我阿饼,我是一名胸外科医生。每次在外面和新的朋友这样介绍自己,接下来就会有一段荒唐的尴尬,男生们会心照不宣地投来羡慕的目光,翻译一下就是,行啊哥们儿,阅奶无数啊。女生们呢则会投来夹杂着些许娇羞和兴奋的目光,心里念着“呦,胸外科的医生好~”,那意思好像就是说我的病有救了呗。拜托,拜托,我们说的可能就不是一个胸,你们说的那个胸是乳腺外科的胸,我说的这个胸是指胸腔里面的气管、食管、肺、胸腺这些胸腔内除了心脏以外的器官。
你以为我这样解释清楚了就能坐下来好好吃饭了吗?你天真了,他们对一名医务工作者的折磨才刚刚开始。接下来,他们一般会问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听说你们学医的都要解剖尸体,是不是老吓人啦?”哥们啊,解剖尸体没那么那么吓人,可要是你解剖课挂科了那就老吓人了,我当年念的医学八年制有个规定,八年里一门课都不挂科,而且平均分80以上的同学可以获得博士学位,要是挂了一科,最多拿个硕士学位,要是挂了两科,恭喜你,八年时间你稳稳地保住了自己的高中学历。所以说,如果你的朋友好久没联系你了,有三种情况:第一种他死了;第二种他学医;第三种他期末考试。如果他既学医又期末考试,你就可以当做他死了。
我当年每次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濒死感,医学上我们称之为“学渣综合症”,通常认为是体内懒癌细胞异常增殖扩散所致。临床表现为狂躁,焦虑,失眠,赖床,可伴有手机依赖症的加剧;严重者只要见到书本便会头痛、恶心、干呕,并出现“劳资裸考也会过”的妄想症状。当时啊,同学们为了巩固自己的学习成果,经常大半夜出没在解剖教室,记得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解剖室里只剩下我和隔壁宿舍的一个同学了,不知什么时候这小子叫了一个外卖,手里拿了一把羊肉串儿热情地和我打招呼“老饼啊,你要是饿了也整点儿呗。”当时这个画面我到现在还记得,从那一刻起我就暗下决心,老子就是作弊也绝对不能挂科啊,要不然以后给我做手术的备不住就是刚才那个在解剖室里吃羊肉串儿的小子啊。
刚才向我提问的那位朋友默默地放下了送到嘴边的羊肉串,咽了一下口水,接着向我问了第二个问题:“你第一次上手术台给人做手术紧张不?”我要是说紧张,那不就认怂了吗,所以我一般这样回答,紧张啥呀,我们在手术台上听着music,谈笑风生。有一次一位患者和我讲,她做关节镜手术的时候做的腰麻,人是清醒的,主刀医生在手术室里放着齐秦的《大约在冬季》,这首歌大家都很熟悉,是这么唱的“轻轻地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她当时吓得都快崩溃了,和主刀医生说“大夫我求你了,换一首歌,行不?太吓人了!”
所以在手术室里播放什么类型的音乐是很讲究的,比如说有一位教授,他在手术开台前都会拿出自带的BOSS音响,在整个手术过程中单曲循环播放凤凰传奇的《最炫民族风》,想象一下当时的画面,整个手术团队都自带节奏感,据说这首歌曲的节拍,和心肺复苏时抢救病人的按压频率是一样的。赶上这位教授心情好的时候,他会隔三差五地爆几个金句儿,比如说“手术就是生活,就是洗衣做饭,这些道理都是想通的,什么是悟性,这就是悟性。”要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开骂咯,“手术要做得优雅,你慌慌张张地像个什么样子!”“手术就是要讲效率,不要拖泥带水,磨磨唧唧,你看你长个脑袋有啥用!”
看到了吧,这才是我们小大夫在手术室里的日常生活,用我们的行话叫做:持续性拉钩,间歇性挨骂,阵发性打结,奖励性缝皮,弥漫性出汗。其实我第一次上手术台的情形是这样的,我当时轮转的科室是心脏外科,那台手术是一台非常复杂的升主动脉置换手术,当时主刀医生戴着头灯,手里拿着黄金针持在心脏上做吻合,帅得一塌糊涂,那身装备在我眼里简直就是一个黄金圣斗士啊,而我手里的装备呢就是一个装满水的注射器,连个青铜圣斗士都算不上,每当主刀用血管缝线打结的时候,我就负责打一下水起到一个润滑的作用,整台我一共打了八次水就下台了,我怎么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呲水枪呢。要不怎么说是一入医门深似海,很快我就开启了各种特殊技能,比如拉钩狂魔,吸引大师,自动呲水枪,专业扶镜手。
想在手术室里装出一副老司机的样子,没有几年的道行还真不行,首先你要会聊天,你看人家小护士、麻醉师和领导们有说有笑的,你不能总把自己当成一个人体盆栽吧?整台手术你就一句话不说,杵在那里拿个拉钩、吸引器一动不动,你吓不吓死人啊。就算你对手术室里的八卦不感兴趣,你总得看看新闻了解一下世界上发生的大事儿吧,什么冷笑话、荤段子总得准备几个吧。然而,光会聊天是远远不够的,你还要会撩妹,手术室就是一个江湖,各路门派各显神通,其中这峨眉派主持了手术室里的大部分工作,比如说急诊手术加个台啊,常规手术分个台啊,都是要看人家掌门脸色行事的。而且,你要知道这手术室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每天都是真人秀加直播,你要随时做好成为手术室八卦头条的准备,谁要是撒泼打诨搞事情,到时候估计自己被哪座五指山拍死的都不知道。
每一个外科医生的成长都要经历各种第一次,你要勇敢地把这些第一次献给手术室,还要对自己说,让那些糗事来得更猛烈些吧,当年我轮转血管外科的时候,夜里给一个黑社会大哥做急诊截肢手术,我在台上负责给这位大哥抱腿,当这条腿被完全切下来的时候我吓得一激灵,我抱着这条大腿问领导,“老大,这条腿应该怎么处理啊?”老大说:“你下台拿走处理。”他的意思是叫我拿下手术台交给护士做特殊的处理,可我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完全没有经验啊,我琢磨着领导对我说拿走处理,这可是一条腿啊,应该拿回病房认真处理,于是我拿着腿准备走出手术室,还没出门就听到背后领导大喊“手术还没完呢,你拿着一条腿要到哪里去,你到底要干什么!”
和我一桌吃饭的一位女生终于听不下去了,打断我说“邴大夫,吃饭时请不要讲这么重口味的话题好不好,我问你一个女生关心的问题吧,你们外科医生会不会和自己的女病人谈恋爱呢?”于是,我给她讲了一个关于阿饼医生的故事。年的春天阿饼医生主管了一个和他自己同龄的男生,这个男生因为肠道严重感染细菌入血引起了脑脓肿,为了防止脑疝的发生,神经外科的医生不得不为这个病人做了颅骨去骨瓣减压术还切除了部分坏死的脑组织,阿饼医生每天都要为这个病人换药,一层一层地打开那些气味难闻血水湿透了的纱布,用络合碘反复擦拭消毒,再一层一层盖上厚厚的新纱布,整个过程中那个男生都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他和植物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阿饼医生有一天突然产生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念头,他觉得那个每天被换药的这个和自己同龄的男生其实就是他自己,这段时间的压力和负能量终于将阿饼医生干倒了,他得了抑郁症。
刚才提问的那位女生又听不下去了,打断我说“邴大夫,吃饭时请不要讲这么重口味的话题好不好。说好的爱情故事呢?”别急,爱情马上就要来了。得了抑郁症的阿饼医生每天过着生无可恋的生活,上班的时候就像个全自动机器人,下班以后就像个没电的家用电器。直到五月份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13点18分,一个女孩轻盈地走进病房,淡黄色连衣裙配米色帆布鞋,天使艾米莉的发型,配上《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米兰的那一抹微笑,当时阿饼医生与这个女孩隔了一个护士站的距离,谁也没想到后来变成了左手与右手一个戒指的距离,爱情就是这样,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想来的时候谁也挡不住。
第二天女孩就要做甲状腺的手术了,阿饼医生是她的主管医生,晚上女孩走进医生办公室的时候,阿饼医生背对着她正在电脑上写病历,都说相互吸引的异性之间隔着几米就能嗅到某种神秘的味道,那天阿饼医生确实闻到了,他闻到了橙子的味道,而且是那种进口脐橙的味道。想象一下吧,医院夜晚,一切就像安排好了一样,他未走,她走来,轻描淡写的寒暄,无人打扰的独处,彼此微妙的试探,美好得像夜晚醒来的一朵睡莲。一个女病人送给他的主管医生一个进口脐橙,这古往今来,定情之物往往起到了睹物思人的作用,阿饼医生的定情之物比较独特,是一个橙子,而且,那个命中注定的夜晚,阿饼医生还被这个橙子搭讪了,她问阿饼医生有没有微博,阿饼医生严肃地说,加北京治白癜风哪里最好北京哪个医院有白癜风专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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